她,我的母亲,缪进兰,在我十九岁那年高中毕业时,与我父亲相识于相亲的场合。二十岁的她,放弃了大学深造的机会,毅然选择与我父亲步入婚姻的殿堂。在童年记忆里,母亲总是面容平静,那平静之下隐藏的,是一份深沉的迷茫。 当我踏入大学校园,对母亲的认知有了新的认识。有一次,我好奇地问:“妈妈,您读过尼采吗?”她的回答是:“没有。”我接着问:“那叔本华、康德、萨特呢?这些哲学家的名字,您都不认识吗?”母亲依旧摇头。那一刻,我感到失望和愤怒,对她说:“那您去读啊!”我的话被厨房里炒菜的喧嚣声淹没,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读书,却听到母亲在叫:“吃饭了!今天都是你喜欢的菜。” 母亲曾从未踏出国门,除了东南亚。八年前,当父亲和母亲克服重重困难,远赴欧洲探望我和我的外孙时,一场意外的悲剧让母亲的旅程充满了心碎。外孙的离世让父母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。 母亲的脚步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所束缚,那条无形的带子将她锁在厨房和家庭之间。家门外没有上锁,但母亲的爱使她心甘情愿地把自己永远囚禁其中。我常常怀疑,母亲是否认为自己对父亲的爱比对她的爱更深。 九年前,哥哥的婚礼上,父亲发表了感言。他提到:“我要深深感谢我的妻子,如果不是她,我无法拥有四个诚实正直的孩子,无法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……”父亲的话语中,母亲的眼泪夺眶而出。在众人的注视下,她泪流满面。那一刻,我相信母亲一生的辛勤和付出,在父亲的肯定中得到了最大的回报。 每当我匆忙赶回家享用晚餐,总是凝视着母亲那拿了一辈子锅铲的手。正是这双手,维持着我们家的温暖。那围裙从未破损,从未让我们饿着。这个看起来年华渐逝的妇女,将自己的一生毫无保留地献给了父亲和我们这些孩子。 回忆起对母亲的愧疚和爱,回想起当年轻狂无知地瞧不起她不懂哲学的日子,我多么希望能向她道歉。我觉得,我唯一的孝顺就是让她吃得更好,让她快乐。 我想对母亲说:真正理解人生的人是她;真正走过漫长人生路的人是她;真正历经沧桑并用行动诠释爱情的人也是她。在人生的旅途中,母亲给予生命的深度和广度,任何书籍都无法与之相比。 母亲啊,你在我心中是源泉,是爱,是永恒。你也是我终生追寻的道路、真理和生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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